【喻黄/哨向】《天寒日暖》21
21）
魏琛一回白塔就带着收尸袋去了总会议室，行色匆匆，转眼间没了踪影。喻文州边走边检查手环上的课程安排，他的向导课程终于从理论阶段开始向实践应用转变，之前苏沐橙提过的真人对抗也应该上了日程。
向导没有超常五感，低头走路撞上人在所难免，只是，喻文州一抬头看到黄少天绷成一条直线的唇线，心里突的一跳，下意识问了句：“生气了？”
“没有。我哪有闲工夫生你的气，别太自作多情了。”黄少天干巴巴地回答，行动却与说出的话背道而驰。伸手钳住他手腕，将外套袖子小心翼翼地推上去。即使涂了厚厚的防护涂料，喻文州的胳膊还是被强酸蚀得红肿，应急用的药剂并没起到多少作用。他死死拧着眉毛，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不自觉的家伙扔出塔去。
说不疼是假的，被灼伤的部位火辣辣的，好像把胳膊伸进了一堆炭火之中。喻文州笑笑，表现得满不在乎：“等会去趟医疗中心就好，没什么事。”
黄少天无声地瞪了他半晌，拉长了脸说：“喻文州，你怕不是个傻子吧？”
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精神碎片在黄少天脑海中生根发芽，喻文州对他的情绪感知总会比别人更准确，也更强烈一些。他及时改口：“我现在就去。”
黄少天挑了挑眉毛，好像在说“还算你有点自觉，先饶了你这一回”。喻文州暗自发笑，表面老老实实地被黄少天拉去了医疗中心，像在押犯人一样，一丝异动都不敢有。
于是，白塔的监控中心就出现了这样一幕：黄少天气势汹汹地拉着刚刚加入的新向导在走廊疾走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，偶尔路过的纷纷避让，生怕被那股无名煞气染上身。
正在值班的监控员悄悄给喻文州发去联络信息，想要确认他的人身安全。只是后者正全心全意地享受被人关心的幸福，手环转瞬即逝的震动完全没能引起注意。
再于是，他们就在医疗中心的大门前，被一群荷枪实弹的巡逻哨兵拦住了。
正是火气上头的黄少天立刻炸了：“干什么？这是要干什么？老子刚出任务回来，你们这是什么态度？”
巡逻队长客气地冲喻文州点点头，转头对黄少天变了脸色：“黄少天，你违反了白塔保护向导守则，麻烦先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喻文州狐疑地看了看黄少天，低声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黄少天同样一脸懵逼：“我哪儿知道！”
那人嘴里的“白塔保护向导守则”曾在喻文州的第一堂训练课上出现过，苏沐橙详细介绍了每一条守则的适用条件，简而言之，基本就把在籍向导当做了大熊猫，磕了碰了都是哨兵的错，平地一摔那也是因为哨兵没能及时提醒。
黄少天懒得和这些人纠缠，摆摆手就要拉着喻文州硬闯过去。巡逻队一看这哪儿行，当即几人扑上来，黄少天顾忌喻文州那条可怜的胳膊，反而落了下风，被人一针肌肉松弛剂扎进脖子，站也站不起来了。
喻文州试图先问清状况，只是巡逻队一拿到人，跟撒野的兔子似的跑得飞快，转眼消失在走廊尽头。医疗中心大门对开，有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，先是瞧见了喻文州红肿得厉害的胳膊，手忙脚乱要给他处理。
喻文州惦记着黄少天的情况，趁人转身拿药的功夫抓紧联系魏琛，发现线路不通，显然会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。好在郑轩的线路是畅通的，听完他的描述后，郑轩哈哈大笑，连连说：“他也有今天！他也有今天！哈哈哈哈！”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郑轩含笑问：“他是不是很生气地拉你走来着？”
“也不算很生气……”
“八成是监控中心看他那副生人勿进的凶恶样子，担心对你出手，所以提前把人控制起来了。”
喻文州沉默半晌，说：“你是认真的？”
“认真的，不骗你。”郑轩努力憋笑，憋得腮帮子都酸了，“黄少天以前还跟我们打赌，说自己绝对不会被巡逻队抓进去，现在……哈哈哈哈哈哈，我得叫上李远一起去围观。”
随着郑轩的破功，喻文州也觉得哭笑不得起来。他的胳膊已经处理完毕，医生一遍遍重复着注意事项，全被他当做耳旁风。
“请问，被巡逻队带走的人，会去哪儿？”喻文州抓住医生喘气的时机问道。
医生卡了一下，随口回道：“禁闭室吧，在地下三层的那个。”
喻文州还没来过地下区域，刚出电梯，便被人拦下。“我找黄少天，刚刚被带来的那位。”他越过那人的肩膀向后看去，空旷的区域被分割成一个又一个小房间，有些门上的指示灯是红色，有些则是绿色。
那人调出名单扫了眼，说：“0311。不过，你不能进去。”
喻文州点头应了，按着门牌找到0311，门上的红灯亮着，并在不停闪烁，间或还会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
“他现在情绪激动得很，隔着观察窗看看就成了。十二小时的禁闭，睡一觉就结束了。”
恐怕没那么简单。喻文州苦笑着想，他能明确感觉到黄少天心中的愤怒——黑暗压抑的禁闭室能够最大程度破坏哨兵自我情绪控制的能力，对于刚刚经历过暴走的黄少天来说，这种效果怕是要翻倍。
观察窗是单向玻璃，黄少天却无端感受到喻文州的气息。他茫然地看向门的方向，刚好对上喻文州的视线，被束缚着的精神触梢抽出细细长长的一根，穿过房门，缠绕上喻文州伸出的手指。
恰似久旱逢甘霖，沸腾的情绪骤然安稳下来。喻文州手指一动，门上的红灯变了颜色，安静地亮着。
—TBC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