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黄/哨向】《天寒日暖》11
11）
“现在，可以建立你的精神图景了。”苏沐橙说。
“精神图景里的一草一木都代表了你的记忆、情绪、态度，它们以实物形式存在，如果有外人进入图景，他碰触到的每一样，都可以从中提取你的记忆。换句话说，你的内心世界将为这个人彻底打开，没有秘密，没有隐瞒。”
“所以，两个彻底结合的人，将共享彼此的人生？”喻文州问。
“是的。这也就是很多哨兵向导会只建立身体结合，而非精神结合。毕竟，要做到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，是很困难的。”
“身体结合有什么变化？”
苏沐橙解释：“身体结合之后，哨兵的五感会再次提高，同时对外界的排斥会因为有向导抚慰而降低，这样的哨兵更偏向于一个理想战士。向导则会对情绪和精神力的控制更为精进，身体素质也会因为哨兵而提高。但是结合后的向导就只能抚慰一个哨兵，一对一。对于白塔这样，这是对向导资源的浪费。”
说完，苏沐橙叹了口气：“听起来很没人性对不对？”
喻文州笑笑，闭上眼睛专心构筑自己的精神图景。
在密密麻麻的精神触手所缠绕的围墙之后，一方小院跃然而立，大门是古铜色的，掉了几块漆皮，门栓也很老旧。院墙上爬满爬山虎，永远都是绿油油的叶子。院子中有花草，有一株长了二十多年依旧不高的枸杞树，挂满红彤彤的枸杞。有葡萄藤，顺着搭好的架子生长。葡萄架下是一方石桌，四个圆凳，桌上摆着新摘的葡萄，颗颗饱满的一大串。
这个院子是他目前为止全部的人生，隔绝世事，有一种“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”的洒脱。他在虚空的脑海创造出的每一处细节，都源自那些永远回不去的曾经。
“好了吗？精神图景的细节可以以后慢慢填充，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。”
苏沐橙的声音从围墙外传入，喻文州走到院子门口，转身回望，一派欣欣向荣。
好像没有他，这座小院依旧能够生长下去。
心口忽然一痛，喻文州眼前黑了两秒钟，等回复视野，院子并没有任何变化。
这是怎么回事？
他仰头望向天空，刺目阳光让他心生躲闪之意。
再次睁眼时，苏沐橙笑盈盈地看着他：“最后，也是身为向导最重要的一步，孵化精神体。”
“怎么孵化？”
“不用管它，时间到了精神体会自动出现。”
喻文州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，一再确认：“真的不需要管？”
“对啊，精神体其实是高维度空间的生物，是你精神核的现实化体现。等时机成熟了，它自己就会出来，你只要别直接拍死它就好。每个人的精神体都是不一样的，只有你孵化了自己的精神体，才会看到其他人的。”
喻文州点一点头：“冒昧问一下，你的精神体是什么？”
“它一直都在哦，就在你脚边。”
喻文州立刻低头，脚边干干净净，什么也没有。
苏沐橙吐了吐舌头：“是一只金钱豹，以后就会看到了。”
这天的课程接近尾声，喻文州刚要起身离开，手环突然收到魏琛的通知，叫他先不要回蓝雨基地。
魏琛的留言语焉不详，喻文州直觉出事了，余光瞥见苏沐橙也在低头看着手环上的留言，神色很是难看。
他略微思忖，说道：“你也收到了？”
苏沐橙猛地抬头，目光闪烁：“他们告诉你了？”
见喻文州点头，苏沐橙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先别回去了，蓝雨现在一定很乱。”
喻文州却很坚持：“我是蓝雨的向导，这种情况应当在场。”
苏沐橙跑来拦他：“哨兵暴走是很严重的事情，连叶修都控制不住黄少天，你过去万一被伤到了呢。”
“少天暴走了？”
喻文州直直看过去，苏沐橙嘴角一僵，苦笑道：“原来在诈我啊。”
顿了顿，她说：“没错，黄少天进入了暴走状态，叶修被紧急叫了回来，但目前还是没能稳定住他。”
喻文州感觉全身血液都凝滞了。哨兵的暴走状态是什么样子他还记得，在那个黑暗的地方，有被强行觉醒的人也暴走了，他们互相厮打，吞食死者的内脏，甚至自行砍断了自己的手脚——不再像一个人，就连野兽也不会如此。
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：“为什么会暴走……”
“还不清楚。”
而这四个字，当传入耳中时，他已经拉开了训练室的大门。
蓝雨大厅已经是一片狼藉，黄少天被紧紧束缚在一张特质的床上，叶修站在床边，双眼紧闭，脸上汗水淋漓。
“不行，他的精神屏障之后还有一道，是属于向导的，我进不去。”
进不去就意味着无法进行抚慰，抑制剂已经彻底失效，镇静剂也不敢多打，为了怕黄少天自残，他们先行卸掉了几乎所有关节。黄少天脸上尽是痛苦之色，却仍然挣扎着要逃离。
喻文州进来时看到的，便是这幅光景。
“为什么还会有向导的屏障，这小子也没有跟人结合过。”魏琛说道。
“不清楚，可能是偶然间获取了某个向导的精神碎片，在他的精神核的刺激下生根发芽了。”
叶修说着，从病床边退下来，偶然看到了游离在众人之外的喻文州。
魏琛也看到了，气道：“你怎么回来了！”
而喻文州只看着病床上的人，眼中闪过不忍。他刚要说话，突然感受到一股极为浑厚的精神力冲自己而来。
避无可避的，被包裹其中。
这股精神力并没有侵略气息，只是绕着他打转。喻文州被禁锢其中，连调动自己的精神触梢也不能，被完全压制。
片刻后，精神力如潮水般散去。他擦了擦额角汗水，就听到叶修纳闷地问：“为什么你的精神碎片会在黄少天身体里？”
—TBC—
